2013年1月13日 星期日

陳大刀傳 V - 傳奇再現(2)

已然成為困獸之鬥的趙天虎仍不收手,與剩下的其它十餘名逆賊依然奮力抵抗,期望能殺出重圍,見御慕華仍與趙天虎纏鬥,陳小風大喝了一聲:「可惡的趙天虎,當年沒在客棧殺了你,留你這條狗命在此撒野!」

趙天虎一輩子忘不了這個聲音,輕柔卻剛烈異常,當下一驚使出十成內力暫時震退了慕御華的來劍,往後一躍數丈之遠,定眼一瞧果不其然,多年前傷他雙腿的少女,如今正站立前方,臉上多了幾分成熟的魅麗,然自己已非當年吳下,此時舊恨一股腦湧上心頭,轉身對著御慕華狂吼:「好個御慕華,這朝廷重犯原來是你在包庇,難怪當年我爹調足了朝廷精兵捉拿,依然破不了案!」

話才落下,只見龐大的身軀一躍而起,遮住了陽光,地上的黑影往陳小風的方向奔去,她不疾不徐的站立原地不動,待趙天虎從半空中落下雙掌擊出之際,再度提起真氣,凝結了眼前的時空,趙天虎龐大的身軀懸浮半空,渾厚掌風已然來到陳小風眼前三吋之處,陳小風別開臉讓掌風從側邊襲去,而這一掌將她頭上的髮繩震斷了開來,一束馬尾從中間分開,飄然四散而去,一頭黑髮如瀑布般緩緩傾瀉而下,她再次抽出背中的鋼刀,一個彎腰側身於空中水平翻轉了數圈有餘,翻落之地距離趙天虎數丈之遙。

趙天虎驚覺眼前的陳小風瞬間消失無蹤,他大驚失色,只感到背後一陣刀氣襲來,霸氣漫天,欲轉身已來不及,雙手雙腳從身上被疾射而來的四股刀氣卸飛了出去,頓時成一無手無腳之龐然大物跌落於地,失血而亡。 

皇宮靠著御慕樺與陳小風出手相救,還有宮中的大內高手聯合抵抗,終於安然的度過了此次的危機,武林中人經由此役見識了消失江湖四十多載的傳奇刀法,而陳小風的傳人身份亦從此現身。

連續數年的大旱終於過去,中原各地甘霖普降,朝廷與全國各地百姓終於再次得以休生養息,而為了抵抗外侮,陳小風亦將陳大刀的三十六路刀法落實為刀譜,公開於武道詩堂之中,任習武之人自行研究臨摩。

陳大刀這三十六路刀法實則平凡無奇,無先後之序,威力強弱全賴練武之人對刀法的領悟與搭配混用方式的差異,在各種情境下選用的刀路亦有所不同,後來習得刀法之人,雖然不乏擠身一流高手者,但從無任何一人達到陳小風六成功力之境,這些練武之人先天筋骨既未到位,更缺乏足以釋放無名刀法威力之精純內功,江湖一流高手終其一生,得以練就四十年以上之內功修為實已少見,超過一甲子的頂尖高手更是廖廖可數,至於百年精純內功修為者,當代兩三百年內,除了陳小風與其祖父陳大刀之外,就只有早已圓寂的少林方丈玄業了。

後來的數十年間,三十六路刀法以及御殤劍式衍生變化出各種門派與武功路數,練武風氣更為大開,百家武館爭鳴,京城也成為中原武林聖地,從此爾後百年,再無人敢於來犯,然江湖人才輩出,陳小風百年仙逝之後,武道詩堂中的御殤九式劍譜與無名刀譜竟不翼而飛,而在往後的十年間,中原武林出現了一名神祕俠客,左手握刀,右手舞劍,來到京城大敗各大武館,一場新的武林風暴隱然成形。

- 陳大刀傳 END -

陳大刀傳 V - 傳奇再現(1)

御府座落之處離皇宮不遠,出了一座樹林即可抵達,這原是她最熟悉的地形,以她的腳程運上內力估計不出一個時辰即可趕到,然進入樹林奔走不到半個時辰即發現情勢不妙,樹林裏早已滿佈叛賊人馬,愈接近宮廷人愈多,「這該如何是好,硬闖絕非明智之舉…」陳小風思考的同時,聽聞後方似有另一批人馬趕到,不清楚是敵是友,她決定先隱身觀察再說,屈膝一跳宛如一支長箭直往樹梢激射而去沒入林中。

陳小風往下望去,眼見後方人馬愈來俞近,赫見帶頭者竟是京城第一武館館主洛易天,兩方人馬即將遭遇,一場腥風血雨看來已無可避免。

稍早城門哨兵遭毒殺之後,於交接時被護衛隊識破,並即時通知了御慕樺,接獲消息的他欲起身前往皇宮之際,沒料到萬毒門入侵毒殺全家,幸得他機警並未中招,並即時救回了妻子一命,而京城武館陸續被毒殺滅絕,洛易天不在館中逃過了一劫。御慕樺一方面派人繞過樹林前往皇宮報信,調派精兵埋伏宮中等待趙天虎為首的一幫逆賊前來,自己則集結了倖存的武館人士由洛易天帶領準備一舉殲滅趙天虎與萬毒門幫眾。

以洛易天為首的武館人馬追上趙天虎一幫逆賊,雙方惡戰隨即暴發,趙天虎見著昔日恩師完全不留情義,一道掌風從遠處劈來,所到之處樹幹俱裂,今非昔比,趙天虎昔日被朝廷放逐,遠走中原武林,今天再回來已脫胎換骨,習得一身絕技,令洛易天暗暗心驚。

閃過了這來勢剛猛的一掌,洛易天沒想到趙天虎移形換位如此之快,才一轉身已從數丈之外來到他的面前,來不及反應,背上的霸月神刀被他抽出,於空中劃過了一道弧線,手腕翻轉再從其腋下一掃而上,洛易天的一條手臂被自己的刀如削泥般從背上卸去飛到數丈之外,鮮血頓時從斷裂的臂膀上急湧而出,他匯集了全身的內力於掌心,在倒下之前使出斷心綿掌往趙天虎的胸口打去,卻沒料到內力有如一道水注灌入海裏,被完全吸空,洛易天當下真氣用盡身亡。

洛易天一倒,武館人士群龍無首,只見趙天虎好整以暇再度衝入陣中使出翻雲手,武館門生被一手抓上,一個接一個拋飛了出去,撞上林中的樹幹當場斃命,武功稍強的館主同樣沒好下場,擋不過趙天虎三招,不是被其以極兇暴的硬拳當場斷筋碎骨,就是身上的招牌武器反被其所用,削足斷手立時成殘。

另外一頭,西域蠻夷與萬毒門的人馬已直往京城攻去,陳小風看著趙天虎殘殺武館中人雖然心生不捨,但心繫御慕樺交待的事,當下避開了混戰直往宮中飛奔而去。

她出了樹林發現萬毒門人馬透過內應不費吹灰之力即突破防線進入宮中,當下與禁衛軍展開了激烈的撕殺,此時東方旭日升起,晨曦映照下的皇宮壯麗異常卻四處濺染著血腥,萬毒門武功招式無奇卻擅於使毒,手段之毒辣,與其過招者,無論對掌或擋架,只要接觸即染毒上身,非死即傷。

皇宮入口處一路到宮中御殿,到處血跡斑斑,禁衛軍與蠻夷展開無止息的惡鬥,而曾經挑戰京城武館的西城七煞更在其中大開殺戒,護駕之官兵武將被打得落花流水毫無招之力,幸賴及時趕到的宮中四大高手,一品帶刀護衛韓炎、李冰、江東寒與古正涵四人挺住才沒讓局勢惡化。

四大高手劍術出神入化,使劍默契絕佳,分站四方擋下來犯敵人進到殿中,招式變換精準,時而獨立舞劍,時而合併攻出,西城七煞久攻不破佔不到上風,時間一久,蠻夷人馬與官兵的混戰漸居下風,愈來愈多的官兵加入戰鬥,原想以奇襲手法刺殺皇帝的一班逆賊人馬此刻驚覺大勢已去,然情勢在一時半刻之後開始發生變化。

趙天虎擊殺樹林中剩餘的武館人馬之後,便帶著另外一票人馬直闖宮中,他一家三代從太祖時代便於朝中為官,對皇宮地形暸若指掌,與萬毒門的人馬會合之後,便往皇宮禁地而去,皇帝由一班精兵保護躲藏其中,而在此禁地之前是一寬闊長廊,前後還有數百名大內高手組成的禁衛軍守住。

趙天虎大喝一聲如入無人之境,宛如隻大熊般再度使出翻雲手瞬間拋飛了十數名護衛,其它的護衛則試圖擋住進逼的萬毒門人馬,一刻鐘過去,禁衛軍或被毒殺或被趙天虎打至重殘死傷無數,眼見禁衛軍已守不住最後的防線,此時劍氣四射從長廊入口處飛奔而至,精準的掃射趙天虎人馬,數十名逆賊被劍氣所傷慘遭斷臂倒地,趙天虎見勢大怒,迎向前快手擋下了來勢快如閃電的御殤九式劍法,再一腿踢出,逼退來勢洶洶準備再使出八十一式劍招的御慕樺,而就在御慕樺閃過這一腿還未站穩之際,萬毒門一支餵上劇毒的五角星形暗器從他的背後激射而來。

越過了樹林直衝皇宮的陳小風,見入口處到大殿的情勢已然被控制了下來,遂直奔禁區,一躍而入混戰的三路人馬,卻見到兩個時辰之前還在家中的御慕樺,此刻已然身陷險境,原來陳小風離開御府之時,他安頓了家人稍作調息隨即繞過了樹林快馬直奔宮中而來。

暗器從陳小風的眼前一閃而過,眼看距其不過數丈之遙的御慕樺即將中招,陳小風將至為精純陰柔的內勁從氣海中提出竄入全身,此刻身心五感敏度銳度提升至空前未有的境界,時間慢了下來,空間的動作剎時凝結,她緩緩抽出背中的鋼刀,一揮刀硬是將半空中持續緩慢前進,幾乎停頓的暗器一聲匡噹的給截了下來,時間依然緩慢的流逝,長廊中混戰的三路人馬動作在她的眼中極度緩慢的持續著,噴濺的血滴與落下的汗水,拳勢掌風,宛如一縷縷輕煙霧氣四方飄散,刀光劍影交錯出一幕幕壯觀華麗的緩慢畫面。

她再度一躍而起,踏過數名幾乎定住不動的逆賊肩頭,朝萬毒門眾聚集之處晃入,施展出三十六路刀法,刀氣四散而去,只見眾門徒不是手腳被卸去,便是腦門不保呆立原地緩緩倒下,萬毒門武功原就平平,經過陳小風大刀一路橫掃,全數慘遭殲滅,僅剩帶頭的門下第一弟子。

陳小風收起內勁,四周動靜回復如常,距離她為御慕樺擋下暗器之際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所有人震驚異常,只見她如鬼魅般傾刻間便收拾了萬毒門所有人馬,御慕樺對此全無一絲訝異,隨即使出了八十一式御殤劍法繼續攻擊趙天虎,陳小風則將鋼刀收入背上的刀鞘,順手擊斃了擋在眼前的數十名趙天虎手下,奔向前去一手扣住了僅剩的一名萬毒門弟子,將其壓制跪倒在地:「說,多年前微風谷全數村民被毒殺,是否你萬毒門所為?」

只見他面露兇光對著陳小風道:「萬毒門毒殺村落不計其數,誰記得微風谷是那裏?」

陳小風聽了悲痛莫名,萬毒門這幫泯滅人性的門徒一時隨興之舉,令她家破人亡痛不欲生,此時淚水再度漫出眼眶,淹沒臉龐,手上一緊,捏碎了他的鎖骨與肩膀,並將他從咽喉扣住提起,一把往牆上甩去,現場只聽聞一聲淒厲的慘叫,萬毒門所有派出參與此次行動的門徒,全數於此被陳小風擊斃。

陳大刀傳 V - 外侮

中原武林早已風雨欲來,朝廷對趙天虎圖謀造反亦有所聽聞,京城除了部署重兵加強防守,更對進出京的來往旅人嚴加管制,而趙天虎的人馬則化整為零,假扮旅人或商人,一進入京城隨即隱身,伺機而動。

時機終於成熟,一個悶熱沒有月光的黑夜,萬毒門首先發難,先毒殺京城幾個重要的哨口士兵,再大開城門讓趙天虎人馬長驅直入,趁夜毒殺各大一級武館,更潛入御府進行滅門行動,一旦御慕樺死亡,朝中武官將群龍無首,刺殺皇帝的難度便降許多。

萬毒門行動那一夜,陳小風因為房內悶熱無法成眠,索性起床至後庭花園散心,然一陣怪異卻熟悉的氛圍開始出現,她警覺的運起內勁,嗅出空氣中存在一絲與所處環境違和的芬芳氣息,環顧四周心裏犯著嘀咕:「平常夜裏的守護怎麼都不見了,青蛙蟲鳴不復存在,沒有一點聲息?」

她再往花園角落走去,園中豢養的珍禽已暴斃於囚禁的籠中,低頭一瞧,眼前的景象令她心頭大驚倒吸了一口氣,後退了幾步差點跌坐於地,數年前微風谷發生巨變,所有人畜一夕暴斃,四處舉目所及,遍地散落的怪異星狀小石塊再度出現於眼前。

陳小風不作貮想一個轉身直往房裏飛奔,探了探橫臥床上的御天堯鼻息,心下暫時鬆了一口氣,隨即大力將其搖醒:「天堯,出事了!」,此時只見御天堯雙眼迷濛望著她無法開口,臉色開始逐漸泛上一層紅暈,顏色慢慢轉濃,陳小風的心情轉瞬間跌落谷底,她大聲的呼喊:「天堯,你不能死,不能死,絕對不能死,我不要再一個人孤單的活下來!」

將御天堯扶起,她緩緩從體內提出真氣灌入,封住他全身的氣穴阻止毒氣進一步入侵,陳小風體內的真氣融和了當年鑽入體內的蠱毒,成就了百毒不侵之身,也因此在微風谷滅門時毫髮無傷的存活下來,而現在源源不絕進入御天堯體內的真氣快速化解了他身中的劇毒,一縷黑色的輕煙開始從他的鼻息中緩緩吐出,最後,鮮紅的血注從他的嘴裏噴了出來,整個人也在此時悠然轉醒。

「發生了什麼事了,何以我會中毒?」,御天堯一臉虛弱的問著。

陳小風糾結的心緩和了下來,她將御天堯緩緩放下,撫摸著他的額頭,眼淚不斷流著:「沒事了,你回來了,真好!」
「爹娘呢?」御天堯接著問道。
陳小風一聽大驚,只顧著救御天堯卻忘了爹娘,她丟下毫無頭緒的御天堯,抹去了臉上的淚水,起身往御慕樺的寢室奔去,而在經過長廊與廰堂時,無處不是星狀小石塊散落於地,她心裏估計御家除了天堯與她之外,一家上下包含佣人十多人恐怕已全數死亡,果不期然,經過大廰前,守門的護衛均已臉色泛紅倒地不起。

當他來到御慕樺夫婦寢室,打開門的景況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就如同她搶救御天堯一般,御慕樺正端坐著以雙手將真氣灌入奄奄一息的妻子體內,而當她正準備進一步向前關心,兩支長箭從左方的窗口激射而入,朝御慕樺的方向疾飛而去,眼看著就要射入他的背心,陳小風不假思索取下耳上的珍珠,一前一後彈出,匡噹兩聲,阻斷了飛箭的去勢,一躍奔至床前:「爹爹儘管安心替娘療傷,這些鼠輩我來應付即可。」

陳小風終於在多年之後,巧遇殺他親生爹娘,毀滅整個微風谷的仇人,想起微風谷的一切,誓言用陳大刀傳授于她的一身絕學復仇雪恨。

確定最重要的三個親人俱皆安在,陳小風再無旁騖,一出寢室,萬毒門的十數名高手早已將寢室團團圍住,新仇舊恨,怒不可遏的她運起三十六脈真氣,分別匯於兩手掌心,有如鬼魅般,於十數人站立的縫隙中快速穿梭擊殺,才一瞬間,這十數名大漢個個全身筋脈俱斷,骨骼碎裂有如一具具沒有骨架的皮囊倒地不起。

關心爹娘的傷勢,陳小風再度回到寢室,御慕樺一見著她急著說道:「爹娘已無大礙,儘速通知朝廷敵人來犯,等到天亮恐怕來不及了。」

陳小風一聽馬上轉身,當下欲飛奔皇宮而去,此時御慕樺又叫住了他:「此去一路兇險,將擺放於桌邊的那把鋼刀帶上吧,這是妳爺爺當年與天堯祖父御釋龍過招留下的遺物,倆人英雄惜英雄,如今想來不勝唏噓…」御慕樺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江湖兇險,爹爹實不願妳再涉入,更不願見妳一女人家使刀,御家何其幸運,討了妳這一陳大刀傳人作為媳婦,理當竭儘所能保護妳,未曾想過將此刀傳承於妳,然情勢演變至此也是天意,現在是時候了,妳一路上小心。」

陳小風眼眶濕潤,背上了鋼刀,拜別御慕樺隻身前往宮中奔去。

陳大刀傳 V - 武道詩堂(2)

數月之後,武道詩堂正在式於京城設館立牌,消息傳開,武林中人聽聞莫不震驚異常,紛紛以自家武功乃不傳之袐為由要求徹館,然卻無人敢於挑戰當今聖上天威而有進一步行動。

為了安撫武林中人的疑慮,御慕樺將自家不外傳之御殤九式劍法公開於館藏之中,人人可借閱拜讀,以杜悠悠之眾口,然就如其它公開之武學,世人卻亦未知此九式劍法精妙之處在於熟練之後,基本九式交相運用變化出來的九九八十一式。

武道詩堂成立之後,京城武館之間的勢力,漸漸取得平衡,真正具實力隱身巷弄的武館,紛紛竄出頭來,而花拳繡腿毫無實力的武館至此淡出於市。

陳大刀的三十六路刀法,由於早已為世人遺忘,陳小風隱身於世,並未將其陳列於武道詩堂之中,後來的另外一場武林風暴,終於逼使這三十六路刀法與其呼應的無上內功重現江湖。

武道詩堂為京城建立起了秩序,卻也帶來極大的挑戰,其中登錄之上乘武館成了京城外武林人士明確的挑戰標的,特別是沒沒無名,急欲竄出頭的江湖新人,這其中大多為不自量力者,敗逃者居多,然時日一久,還是出現極少數身手過人之材,爾後,御慕樺為了避免這些人流落江湖為奸人所用,順勢將其延覽入朝,訓練為國所用。

來年中原天逢百年大旱,農作欠收,朝廷決定大開糧倉賬災,朝中經手賬災官餉大臣與一級文官集體貪污,對撥出的經費與糧餉上下其手,事情傳開,皇帝震怒,為端正風氣,將所有涉貪官員一律處死,而貴為御前大臣的趙保安在此事件中,成了刀下亡魂,家族一夕敗亡被驅逐出城流放邊疆。

趙家於京城消聲匿跡,而陳小風至此得以正大光明現身,出入「武道詩堂」。

此日御慕樺來到詩堂,將陳小風喚至前堂,示意其坐下,一臉慈祥的說道:「小風,妳來到咱家也一年有餘了,堯兒對妳的情意,相信妳早已瞭然於胸,若是不嫌棄,老夫這就作個主,讓妳們成親如何?」

陳小風一聽臉上立時映上了一抹紅暈,嬌羞不知所措,低下了頭緩緩說道:「小女自幼生長於鄉下人家,出身卑微,現又無父無母,承御大人願意收留,這份恩情此生實難以回報,豈敢妄想再高攀?」

御慕華聽著聽著笑了開來:「傻孩子,小風早已是咱們一家人,說這些可見外了,這門親事就這樣定了吧。」

成了御家媳婦的陳小風,京城內鄉里之間無人知其來歷,只道她是一名孤兒,御慕樺貴為朝廷第一武官,無人敢對其身世多作討論,更不知她一身絕學,只是紛紛驚嘆於她絕美出眾的外貌,更萬萬沒想到,武道詩堂竟是她一手所創。

連續兩三年來,中原境內出現難得一見的大旱,農作欠收。京城還能維持一定的富足,但出了京城,愈往邊界愈不平靜,農民生活不易苦盼天降甘霖,盜匪四起,而出了邊彊,蠻夷之人更是覬覦中原沃土,愈來愈多的人往京城移動,而當年被驅逐出城的趙天虎,以其為首的一干失意之士對朝廷懷恨在心,遂勾結中原武林投機之士,結合西城韃虜,欲趁機進犯京城,趙天虎則有更大的陰謀,膽大妄為的他,找來擅於用毒的化外蠻人-中原武林聞風喪膽之萬毒門,一幫人馬密謀策畫刺殺當今皇帝。

陳大刀傳 V - 武道詩堂(1)

武學奇才陳大刀當年行走湖數十載,挑戰武林高人不計其數,非但武功高強且過目不忘,對手使出的武功路數,全數深刻烙印於腦海之中,歸隱後的數十年間閒來便將這些武功逐一整理成冊,而陳小風耳濡目染之下,早已遍歷各種天下最高強的武功路數並牢記於心。

時光流逝,陳小風來到京城已半年走過,對御家的照顧感激在心,與御天堯朝夕相處情愫漸生,兩人對武學更是痴迷,她將記憶所及的武學知識逐一整理,重新編纂成冊分門別類,內容浩瀚竟成一武學書庫,所有當代武學知識均收錄其中,而在這段時間,陳小風總是喬裝成少年探訪京城上百家武館,並一一詳載書庫中缺漏之武功招式。

與此同時,京城各家武館愈發不見平靜,除了城外武者的挑戰,武館間為了證明自己的武功最強,真槍實劍比試,見血亦時有所聞,負責京城維安位階最高的武官御慕樺對此頭痛不已,鎮日奔走只為了擺平各大武館的紛爭以維持京城的和諧,避免傷及無辜百姓。

陳小風終日鑽研武學,見御父日夜為此煩心,遂向御慕樺提議:「御大人終日為京城維安勞心勞力實在辛苦,然武館為了生意,私心亦人之常情,尤其化外之人的踢館挑戰,搞得人心惶惶,武館為求自保,今日京城景況演變至此實不意外…」陳小風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當務之急,唯有建立規則,讓真正有實力的武館勝出,維持市場秩序,也唯有如此,欲習武者也才能找到真正合適的武館,而一旦遇上真正的高手挑戰,官府也能聯手武館一同對抗外侮。」

御慕樺低頭沉思了半嚮開口說道:「小風這主意不錯,堯兒有何看法?」

「這的確是可行之道,然確實作法有其難度…」御天堯接腔說道。

陳小風嘴角微揚,眼波流轉一臉慧黠道:「我打算將這一段日子以來整理的武學經書開放市井之民參觀,並于以分門別類,武功高下分述其優劣與合適學習之條件,讓各門各派的武功路數清清楚,再無誇大信口胡謅之可能。」

「就我這陣子以來的觀察,除了京城四絕這一家武館,其它稱得上一流武功者,其實都隱身巷弄之中,反而那些熱門的武館,誇大有之,實力卻往往及不上,一旦這些武學奧袐公告天下,言過其實的武館將自動淘汱,有心經營的武館可以在實力上求精進,以求在這武學排名中獲得比較好的名聲,而不用成找武館相互比試,京城當可恢復平靜。」

「這恐怕行不通!」御慕樺眉頭一緊如是道。
「大人明示,這有何為難?」陳小風接著道。
「習武之人最忌武功路數被破解,通常只有與敵人交手才會顯露招式,如今我們將所有的武學招式徑自公開,恐將掀起一場武林風暴。」
「這御大人自不用擔心,所公開之武學僅止於皮毛,關鍵招式與內功修為自當隱敝為要。」
「如此也是一種折衷的作法,未嘗不可行,可有具體作法?」
陳小風心中其實早有定見,見時機成熟,便將思慮已久的想法一併提出:「我們可創建一座專職收藏記載各門派武學路數之藏經館…」
「藏經館?」
「是的,就如少林之藏經閣,京城百姓不分貴賤,人人皆可入內查閱,賞析武學之美,有意習武者,也可遍覽各武學門派招式,並尋求合適之武館。」

御慕樺對此計畫深表讚同,起身說道:「待吾面奏聖上,奏摺批準下來,就由官方出面創建此一藏經館,小風對此館之名應該已有定見,說來聽聽!」
「就將其稱為武道詩堂。」

陳大刀傳 IV - 京城四絕(3)

京城平靜了數日之後,八名來自西域的壯漢再度於京城現身,城裏巡府護衛見狀火速聚集,於距離中城廣場前方一里處,擋下了這群不速之客的去路,兩路人馬正面對峙,帶頭護衛大喝:「京城重地撒野滋事,所為何來?!」

只見其中一名壯漢立時跳出,聲音沉穩宏量緩緩道:「開設武館還怕人踢館?」
「較量比試非無不可,但隨意傷人、拆人招牌,辱人名號是為那樁?」
「聽聞中原武功威震天下,京城更是臥虎藏龍,天下名家均匯聚於此,日前原是不自量力特來討教,沒想到花拳繡腿,儘是膿包,技不如人,這能怪誰?」壯漢言語中儘是不屑,譏諷著道:「武館名稱倒是取得響亮,什麼拳霸震四方、北腿震九州、第一名劍,今日看來不過虛有其表,可笑至極,第一武館不堪一擊,現在換官兵出來充數,這也行,咱們兄弟奉陪到底。」

壯漢一席話剛落下,其它七人隨即偏移腳步準備動手,剎時一道掌風從兩路人馬對峙的側方襲來,勢道強勁不偏不倚擊中語畢正欲動身的壯漢左手臂膀,跌了個踉蹌,一陣酥麻從肩頭直往手指裏竄,壯漢登時臉無血色,前一刻精壯厚實的手臂此時軟綿下垂,完全失去了知覺,全身更是使不上力跌坐於地。

「西城七煞看來不過爾爾,年紀也不小了,出門行走江湖還拉著師父壯膽,丟不丟人?!」,其它七人面露兇光團團護住癱軟於地的那名壯漢,回神一看,來者竟是日前被偷襲受傷的第一武館-京城四絕館主洛易天。

京城長年久安,各武館已多年未對上江湖一流高手,洛易天日前一時不察中了招,然其京城第一武館封號終非虛名,他成名江湖的四大名技,穿日劍、順風腿與霸月神刀,而斷心綿掌更是一絕,江湖中人領教此掌者,非傷即殘,當年靠此套掌法於江湖揚名立萬,而立之年擠身武林頂尖高手之流,如今年過六十竟遭奇恥大辱,此刻自是使出最強殺著,誓將此班西域蠻夷之人送上西天。

洛易天語畢不待其餘七人作出反應,攻勢凌利再度兩掌齊發,眼下七煞中立於最前方的兩名壯漢閃避不及出掌硬接下場同樣淒慘,一人癈了一條手臂,跌坐於地者增為三人。

「洛師父夠了!」帶頭護衛見狀出言欲阻止這一場惡鬥,轉身對著洛易天說:「京城乃祥和之地,給個教訓即可,事端不宜再擴大!」,洛易天不願罷手怒斥回應道:「江湖事,江湖人解決,官爺這就請回。」

而正當洛易天打算進一步攻入,西城七煞帶頭,調教七人的修羅無絕,快速抽出腰間的兩把月型彎刀交錯搖晃,一躍而上,刀光粼粼直向洛易天的方向攻去,兩把彎刀順勢往他頭上砍了下去,他手往後背抽出一把黑光閃閃純鋼打造的長刀一揮,使出霸月神刀一式擋掉了威力剛猛的刀勢,卻被彎刀的餘勁足足震開有數丈之遠,頓時火花四射,路上的行人莫不紛紛閃閉。

不待喘息,修羅無絕直往前衝,再次舞動手中的兩把彎刀,在空中幻化成兩道金光閃耀的圓形氣盤,一前一後激射而出,被震出的洛易天一站穩身型立時下腰一個翻轉躲過了刀氣,再一個翻轉正面順著刀氣後方直衝而來的修羅無絕掃出一記順風腿正中其下腹,修羅無絕整個人瞬間失去重心飛了出去倒地不起,這一腿力道不輕,洛易天決心置其於死地,因此用足了身上四十年的真力,西城七煞中倒地增為四人,修羅無絕此刻更已重傷。

此時京城由御慕樺帶頭的一群護衛來到現場,見洛易天欲對其它四人下手,一劍擋下示意其收手,並將八人驅逐出城。

經過趙天虎於京華客棧遭遇陳小風一役與西城七煞的踢館事件,京城從此不再平靜,武林各路人馬議論紛紛,尤其對偏安京城的武者是否配稱高手不置可否,進城挑戰踢館者時有所聞,武館風氣丕變,不再一味講求招式漂亮,武館為了招牌,開始兼重實力與內功修為。

陳大刀傳 IV - 京城四絕(2)

陳小風依然來到京華客棧,終於在午後之際,見到前來客棧的御天堯,店掌櫃知其來意,以眼神示意那位坐在角落的俊美少年,他不作聲緩緩的走向少年休息的位置旁坐了下來,陳小風一眼認出了他,當下淚眼婆娑,御天堯對她點了點頭,將它帶上了馬,直往家門飛奔而去。

一進了門,御天堯滿心歡喜,牽著她的手走過長廊進入大廰,陳小風閃過門屝,一眼瞧見坐在廰旁座椅上的御慕華,心下一驚運起內徑震開了御天堯的手,一個轉身飛竄出數丈之外,淚流滿面對著他說:「京城人心怎會如此歹毒,枉我林中救你一命,坐那兒的狗官跟你什麼關係,早知你竟也想捉拿我歸案,數日前便該離開京城!」

御天堯慌了手腳,正欲辯解之際,其父隨即令其退下,一個箭步來到門前與陳小風再度四目對望,輕聲說著:「姑娘相去數日是否無羔,當日職責所在,多有冒犯實非吾人所願,請海涵…」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今日小兒請妳過來,只是想請教當年威震武林,大敗少林易筋經的絕世高手陳大刀是你的…」

陳小風感到疑惑,帶著戒心回答著:「他是我最親愛的爺爺,怎麼,難不成你認識我爺爺?」
「認識倒不認識,不過我們御家與妳爺爺倒是有一段不算淺的淵源。」

御慕樺提起當年陳大刀險勝御殤劍法,兩人英雄惜英雄的的那段往事,陳小風從小聽聞祖父講述自己行走江湖的各種事蹟,早已耳熟能詳,如今竟然巧遇御家後人,誤會冰釋之後,陳小風也暫居御家躱避官府查緝,等待適當時日再作打算。

陳大刀傳 IV - 京城四絕(1)

京城武館教授之武功招式華麗漂亮卻無法真正用於實際的對招,更不重內力修為,講就快速上手,快速結業,而為了吸引更多的門生,幾乎所有的武館都是開放參觀,講究排場,大街上直接就地教授武技時有所見,彼此間的較量亦常有所聞,然所謂的較量乃僅止於招式比劃,比誰的招式耍得漂亮,真正的過招則是少數,陳小風經過數日的觀察看得一頭霧水,心裏犯著嘀咕:「這那是練武,唱戲還差不多呢!」

當朝國運昌隆,京城繁華,城中進出的旅人絡繹不絕,經商有之,進京趕考的外鄉書生有之,更有進貢的西域塞外使節,到處可見不同人種來來往往,其中更不乏金髮碧眼者,這令陳小風大開眼界。

江湖中人素聞中原武功博大精深,特別是京城的武館,每隔一段時日,便有各種奇人進京挑戰各大武館,這其中除了蠻夷達子,還有精通忍術的東贏浪人,更有以蠻力出名,力大無窮來自東北高麗的力王。京城畢竟是天子腳下,城裏雖然繁華但對安全的要求卻非常嚴格,城中無處不是重兵部署,帶刀護衛精兵穿梭於巷,踢館者比試總是點到為止,分出勝負即不可再戰,以維京城和諧之氣。

一日秋風徐徐的午後,城裏來了八名衣著怪異的壯漢,一進京即往京城四絕的方向走去,進了武館便表明來意,直言今日將踢下高掛門上的那塊招牌,大弟子趙天虎因數日前於客棧遭陳小風重擊在家養傷,二弟子因此下場應戰,八名壯漢一字排開,站在最後方的一名突然急衝而出,手往腰裏抽出一把短刀,傾刻之間,刀刃劃過其手臂,頓時血流如注,一條手臂馬上變黑,整個人瞬時倒地動彈不得,現場一陣嘩然,只見洛易天從武館二樓一躍而下穩穩立於八人最前方的壯漢面前說道:「比試點到為止,何故傷人?」

「癈話少說,叫你們館主出來。」壯漢冷冷回應道。
洛易天怒色道:「京城之地,豈容野人撒野!」當下運起內徑一掌擊出,壯漢快速側身閃過了這一掌,卻在當下抽出短刀朝其臂膀劃下,洛易天一驚立刻往後跳出,心裏暗付:「這刀上餵了劇毒。」,當下閉息運氣,將毒血全數逼出體外,然這一著令其再無對抗之力。

壯漢看著盤坐於地的洛易天:「你就是館主,看來沒人了,二弟,去!」只見另外一名壯漢飛躍而出一步蹬上了門眉,將門牌劈成兩塊掉落於地,一幫人揚長而去。

一行人對京城武館瞭若指掌,一個下午的時間走過,已大大小小拆了不下十間武館的牌,這引起了京城護衛們的注意,二十四名護衛迅速集結於中城上方廣場,準備制止這八名來自關外的高手,並飛快告知鎮守皇宮的御慕樺:「八人武功怪異來者不善,速派人手至中城支援。」御慕樺帶著三十六名大內護衛火速趕到,此時八人卻消失無蹤,留下所有的武館一片錯愕,往後過了兩日,一切風平浪靜,八名高手依然不見蹤影。 


陳大刀傳 III - 江湖(4)

陳大刀時年二十八歲,一身傲骨,手上一把精鋼鍛造的大刀,自創三十六路無名刀法,威力橫掃中原武林,卻在那年冬天,遭逢生平以來最大的勁敵,天下第一武學名家御殤劍傳人御釋龍,兩人於惡水崖一戰,驚天地泣鬼神,崟戰了整整三個日夜才分出勝負。

陳大刀使出的刀法,路路平淡無奇卻威力無窮,刀氣所及之處無不碎石斷木,武林一流高手至多接到十招便已無法招架,不是敗走便是命喪刀下,御釋龍是武林中人能夠擋下陳大刀三十六路刀法的第一人,也是唯一一名完整見識陳大刀三十六路刀法的頂尖高手。

霸氣十足的刀法對上使來精妙如鬼影隨行的八十一式劍法,並沒有佔上多大便宜,對上一流高手,陳大刀的三十六路刀法賴其強大的內力修為加持得以功無不克,稍作變化即能克敵制勝,但面對御釋龍此等百年難見的頂尖之流,要靠一手平實的刀法破解精妙無常變化莫測的御殤劍式實有難度,最後陳大刀將超過一甲子修為內力灌注刀鋒,三十六脈刀氣合併激奔而出,其威力之強大直接貫破了八十一式劍招形成的氣門,御釋龍在最後關頭因內力修為不及陳大刀而敗下了陣來。
御殤劍不敵陳大刀三十六路刀法,御釋龍有感愧對先祖,耿耿於懷不再過問江湖俗事遁入隱世,然經此一戰,倆人英雄惜英雄遂成莫逆。

惡水崖一役,陳大刀深知這一勝乃藉助內力僥倖豪取,經過爾後十年的修鍊,陳大刀內力修為與日俱進終臻化境,硬是直逼百年之譜,從此求一敗不可得。三十八歲那年,冒武林最大忌諱向少林方丈下了戰帖,挑戰數百年來無人能敵,內功無上修為易筋經,赴戰之前,將手上精鋼打造的大刀交付好友御釋龍,並要求若是此次前去遭遇不測,希望他能代為保管這把鋼刀,自己則換成一柄滿是缺口的重鐵鈍刀赴戰並昭告天下,無論此役結果如何,他將完全歸隱,消失江湖,至死不再現身。

「堯兒,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陳小風,想辦法將她帶回來…」御慕樺眉頭深鎖的說著:「這少女內力修為不下百年,又使得一手霸氣如天的刀法,肯定是陳大刀傳人,她的身份一旦曝露,必定震撼中原武林,掀起未知波瀾。」

連日來掛念著陳小風的御天堯聽父親如是說,心上一顆大石頓時落下,腦海閃過一絲疑慮道:「小風應該還在京城,孩兒當儘力尋找,只不過他傷了父親,如今又是朝廷急欲追捕的欽犯…」,御慕樺舉起手打斷他的話示意道:「為父只是職責所在,看得出來當日她亦無心置我以死,否則依其無可置信的深厚內力,一旦用盡全力,為父早已命喪黃泉。」他持續說著:「陳小風在城外救了你一命,若他真是陳大刀的傳人,算來與你祖父也有極深的淵源,不過她深居微風谷化外之地,從未涉入江湖,不知人心險惡,縱有一身絕學,難保不為奸人所害,為父恐怕她一人流落在外,橫生枝節惹來更大的麻煩,絕非有意與她為難,速速將其帶回就是。」

頓了一下,御慕樺臉色一沉面有慍色道:「至於趙天虎,若非在朝為官,礙於其父趙保安,早想教訓他了,這無賴長得一身將才,家大勢大卻不知濟弱扶貧,成天狐假虎威,到處滋生事端,這事也算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道天下之大,人外有人,終日為所欲為,總會遇上鬼。」

陳小風於客棧遭遇御慕樺一役之後,確實沒有離開京城,幸得當日御天堯離去前交付她手中叮囑其隨身攜帶應急的一張銀票,這數日得以在京城安頓下來。她喬裝成一名少年隱身巷弄的小客棧裏,暗中查訪御天堯的行踨,閒來無事便至城中各大小武館觀察各家武學與館中門生的習武景況,中午時分則固定至京華客棧用餐,希望還有機會遇見御天堯,客棧的大掌櫃識人無數,一眼便看穿此一俊美少年為當日重傷趙天虎的少女。


陳大刀傳 III - 江湖(3)

天際剛剛破曉,街上一片寂靜,客棧還在準備尚未開門作生意,御天堯下了馬敲了敲客棧門,開門的店小二見了來人絲毫不敢怠慢迎請他倆入內,只見一身華服面相和藹的老掌櫃很快的跟著出來,交頭接耳了一番隨即入內,御天堯隨即就座對著陳小風說道:「我還有要事必須馬上離開京城,大約兩週的時間就會回來,吃喝我已交待掌櫃的,房間等會就準備好了,你就安心住下,等我回來。」

「這怎麼成!」
「什麼不成了?」
「這看來要不少花費,且…」
「別擔心這了,什麼都是問題,就銀兩不是問題,妳要不依,當妳救我一命回報便是。」,御天堯安撫著陳小風,示意她先安定下來再說,而她自從出了微風谷至今有一餐沒一餐,僅賴山林野食果腹也真的累了,如今來到京城,對一切的事物感到無比新鮮,當下也就不再推託住了下來。

陳小風擊退御慕樺那一夜離開客棧之後,便喬裝打扮隱身市井,已無任何親人的她,牽掛著御天堯而不敢離京,天天流連客棧附近等待他的歸來。

距離御天堯離去的時間已然半月有餘,此時的他終於回到了京城,一進城便聽聞三日前客棧發生的事件,他一方急尋陳小風的下落,卻又擔心父親的傷勢,心念一轉直往家門的方向奔去,進了門看見母親於廰堂之上,臉上一抹愁容若有所思的坐著,他拜見了母親大人,狐疑的開口問道:「聽聞父親受了重傷,是否真有此事?」

御母一見御天堯愁容立時褪去,心下大喜笑顏逐開的說道:「堯兒你回來了啊,這半個月來有沒有餓著,看你又廋了一圈,待會兒叫下人弄頓滋養的給你補補身子」,「那個張老,吩咐下去,就說少爺回來啦,張羅些滋補的過來給少爺爺身子,快去。」

御天堯此次帶著父親的口信前往少林,半個月來音訊全無,御母日夜掛念難以成眠,而三天前御慕樺親領朝中精兵護衛圍補陳小風一事,更令她驚嚇不已,所幸陳小風那一刀並未使盡足成功力,跌落地上的御慕樺雖受重傷,然一甲子雄厚內力護體,朝中御醫-天下第一回春妙手柳神醫銜欽命精心調理續命良藥,一日之內胸口遭刀氣灌入暴裂湧出之淤血已化於無形,休息調養了七日便將紛亂逆轉的經脈一一撥亂反正。

「你父親身子骨硬朗,前日受了點傷已無圭礙,這你不用擔心,好好補補身子吧。」御母邊笑邊說著。
「那我進去看看。」御天堯進城便一路懸著的心此刻放了下來,隨即起身欲進房探視父親,卻在此刻想起不知去向的陳小風,轉而擔心起她的安危。
「不急不急,你父親正歇息著呢,先吃完飯再說。」御母拉著已起身的他,示意他坐下,御天堯再度坐了下來,愈發想念半個月前救了自己一命的陳小風,那個來自微風谷,一身絕世武功的清麗女子,而她在三日之前卻差點要了自己父親的命。

隔日一早,御天堯一起床便迫不及待進了臥房向父親請安:「爹,孩兒不孝,若非孩兒帶她入京,您這次也不會受傷。」
御慕樺一臉驚訝:「你怎會識得這名神袐女子?」
御天堯娓娓道出當日前往少林路上與陳小風的巧遇,並折返送她入京安頓的過程。

「無父無母,來自微風谷的陳小風?這就怪了,數百年以來,並無聽聞有任何生人可以進入微風谷活命,更遑論世代在那裏生活!」御慕樺續道:「還有她那深不見底的武功,年紀輕輕卻練就一身精純內力,即便你那閉關已有十年的祖父出得關來,除了對陣經驗比較豐富之外,內力比拼恐與她也僅在伯仲之間,若非她擋下了為父的那一招劍式,為父恐怕還真以為自己遇上了鬼魅來著。」

御天堯回想那日與野人遭遇的景況:「孩兒當日身陷險境命懸一線之際,幸得陳小風出手相救,只見她隨手拿的一把單刀,隱約透著熱氣,緩緩隨著握柄漫延刀背而上,瞬間便從刀身散出三十六道真氣形成一道環狀氣場…」

聽著聽著,御慕樺暗暗心驚,口中道:「莫非這陳小風乃數十年前突然從江湖消失的陳大刀傳人?」


2013年1月6日 星期日

陳大刀傳 III - 江湖(2)

「在下御天堯,姑娘為何事傷心?」,一會兒回過神的少年見她滿臉淚水不解的問道。陳小風沒有回應,及肩的長髮蓋住了臉龐,依然自顧自的低頭垂淚,少年繼續說著:「姑娘如何稱呼,府上那兒,要不我送妳一程?」

陳小風擦掉了臉上的淚水,兩手順勢往後抓起大片髮絲俐落的束成一道馬尾,白皙的粉頸露了出來,透紅的側臉上掛著出水的眼眸,起身緩緩說道:「我姓陳、名小風,我…無處可去!」

御天堯聽聞她這一說接不上話,卻被她美麗的側臉與輕柔的聲音深深的吸引,而當陳小風轉過臉與他四目相接,一張清麗脫俗帶些嬌媚的臉龐印入了眼簾,他暗暗心驚:「如此嬌媚可人的弱女子,竟然一身絕世武功,內力雄厚更不在話下,若非親眼所見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御天堯長相俊美,眉宇間一股貴氣逼人,陳小風此刻不覺羞紅了臉隨即低頭移開目光,料想此人非富即貴,當下自是不願多作攀談,沉默半响卻欲離去。

少年見狀急忙道:「姑娘隻身一人,山林盜匪鼠輩橫行總是兇險,既然無處可去,不如隨我進京,稍作歇息再作打算如何?」

「進京?」,陳小風疑惑的望著御天堯,他曾經聽聞父母描述,京城是個富足繁榮的聖地,天下最幸福的地方,住在那兒的人們不用看老天臉色,不需農作即有飯吃,有華麗堅固的樓房可住,冬天不怕風雪,夏日不怕暴雨,一年多數的日子風和日麗,更有眅賣各種珍奇物品的市集,還有提供珍饈佳肴的飯館與客棧,這輩子有機會一定要進京見識見識。

「是的,去京城 …」,御天堯見她一臉疑惑,登時吹了個口哨,一匹毛色黑亮的駿馬從樹林那頭急奔而來停在他的面前。「上馬吧,我送妳一程。」,沒等陳小風回答,他伸出了精壯的手臂,一手將她拉上了馬,策動馬鞭往京城的方向奔馳而去。

一路上兩人共乘座騎,從陌生、熟稔到緊緊相偎,經過滅門事件後的幾個月以來,御天堯此刻成了她情感上唯一的依靠,情愫在彼此間快速滋長。

隨著兩人的熟識與交談,御天堯對陳小風的來歷也逐漸瞭解。

「我在微風谷長大,除了那裏,沒有去過任何地方。」
「微風谷 ? 惡名昭彰的微風谷竟然會有人煙 ?!」,一臉驚訝的御天堯繼續說著:「江湖傳說微風谷地形險惡,充滿瘴癘之氣,滿佈善於變色偽裝的透明血蠱,一般人進入山谷可是活不過三日,更何況山形險峻,從來無人能夠上去。」
「才不呢,微風谷覆蓋著壯觀的巨木森林,往裏走更有壯麗的瀑布,山林走獸生機勃勃,鳥語蟲鳴,是塊人間仙境,我們家族世代與世隔絕住在那裏,江湖傳說總是以訛傳訛,不過,血蠱是真的 …」陳小風每每觸及往事總是紅了眼眶,不願再說下去。

經過兩個日夜的快馬,終於陳小風來到了他父母口中傳說的京城,只見眼前綿延的壯麗城牆,一眼望不見盡頭,過了護誠河,守門的護衛見到御天堯紛紛恭敬垂首,雙手作揖迎他入城,一進了城,御天堯快馬來到城中一間佔地廣闊的客棧。

2013年1月4日 星期五

陳大刀傳 III - 江湖(1)

陳小風出得微風谷已然半月有餘,一日漫步於樹林之地,見著三名彪形大漢團團圍住一名長相清秀,年紀與已相仿至多不過十六、七歲、滿臉驚恐的少女。

大漢們舉止輕浮作勢欲扯下少女身上衣物,言語儘是猥褻,其中一名粗髯大漢粗言粗語色迷迷的說著:「這女娃兒細皮嫩肉,漂漂亮亮的,大哥今晚便帶回去成親,你倆更叫一聲嫂子啊,哇哈哈!」,站在他旁邊的大漢沒好氣的接著說:「大哥三位夫人還不夠啊,這娃兒該讓給二弟我囉…」,另外一名手上提著酒壺的大漢,滿臉橫肉衣不敝體,看來已有五分醉意,一張臉紅通通的搶著道:「作什麼夫人,這女娃兒就當哥兒們玩伴,帶回去一起快活豈不樂哉!」,自稱大哥的大漢甩了他一巴掌:「說啥鬼話,三兄弟玩一個女人,親兄弟成了表兄弟,這傳出去不成了江湖人的笑柄?!」

躲藏大樹後方的陳小風聽著不覺一把火上來,正想著何時出手教訓這三名大漢,一名少年突然從前方躍出立於少女身旁,身型優雅背著長劍一身勁裝,兩條精壯的手臂外露,眉宇間流露出一股貴氣,他伸出右手輕輕的將少女推入自己身後緩緩開口說道:「三隻畜牲也不看自己年紀一大把,這姑娘能當你們女兒了,改天畜牲的女兒賣到青樓讓畜牲玩玩如何?」

三名大漢一聽怒不可抑,不作二話分別抄起手中的單刀作勢砍向少年腦門,只見少年抽出背上長劍,招勢凌利的刺向其中那名醉漢,閃避不及的他跌了個踉蹌,少年更在數招之間便將其它兩名大漢挌倒在地,三人手上的單刀被少年的劍勢一掃分別往三個方向射去,其中一把不偏不倚飛向陳小風藏身處,嵌入其委身的後方樹幹。

見勢頭不對,其中一名大漢吹了聲尖銳的哨聲,樹林後方瞬間竄出數名長髮凌亂有如乞丐的野人,只見野人們紛紛舉起了手中的吹管,數十道餵有劇毒的黑箭激射而出,少女頸部中箭立時癱軟倒地不起。面對突如其來的狀況,少年使出長劍舞成一扇劍門,叮叮擋擋的擋掉了疾速而來的黑箭。

樹林四周安靜了下來,野人紋風不動依然站立前方,三名大漢早已不知去向,陳小風卻在此刻聽聞逺方出現細微的窸窣聲,心下一驚轉身抽出後方樹幹的單刀迅速竄上了樹梢。果不其然,更多的野人正從四方集結而來,她一躍而下蹬上前方的樹幹,彈跳至少年立足之處背對著他說著:「小心了,這位大哥!」,少年對突然出現的陳小風感到驚訝,然此刻也不作多想隨口回應著: 「這幾個野人我還應付得了。」,陳小風冷冷道著:「後面還有數十名野人馬上就到了…」。

說時遲那時快,數十支毒箭從四面八方同時激射而來,少年眼看擋不住來勢,陳小風提起手中的鋼刀,左手於刀背一掃散出三十六道霸氣十足的刀氣在兩人四方形成一環狀光柵,數十支毒箭碰上刀氣全部彈飛了回去,閃避不及的野人被毒箭反噬瞬間斃命,這突如其來的一著,嚇得其它未中箭的野人紛紛落荒而逃揚長而去。

少年在短短的時間內經歷生死一瞬的關頭,一身冷汗當下濕透了衣襟跌坐於地,陳小風探了探橫躺於地的少女已無鼻息,嘆息了一聲索性坐了下來,眼前想到從小長大的微風谷,她的雙親與族人,還有為了救她仙逝的祖父陳大刀,不悲從中來禁潸然淚下。

2013年1月1日 星期二

陳大刀傳 II - 御殤劍(5)

陳小風初到京城,毫無意識自己惹上何等麻煩,好人作到底的送少婦一家三口出了京城,再進城已是黃昏,步行回客棧外一里之地,遠遠驚見重重人馬,心下猜測定是客棧那幫人搬來了救兵,她無意再生衝突,輕輕的提起了腳步,閃入後方暗巷借力一躍而上,宛如一隻動作靈活優雅的貓兒,沿著比鄰而接的屋頂不作聲息的飛奔前行,從客棧後方屋頂竄入自己借宿房間的窗邊平台,觀察著此刻正進入屋內的衘慕樺,待他掩門而出,隨後輕飄飄的遁入了屋內。

出了房門深覺不對勁,他隨即轉身再次打開房門,此時一名活活生的少女有如鬼魅般的出現在他眼前,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瞧。

衘慕樺內力深厚當今武林數一數二,五官感知能力過人,即便髮絲掉落於地亦難逃其耳目,然陳小風卻在屋外輕易躲過了他的追蹤,這令他震驚異常,眼前的絕色少女若非鬼魅便是當今世上僅見的高手,絕不能等閒視之。

他的視線完全沒有離開陳小風的雙眼,手握劍柄緩緩抽出腰間長劍,隨著外露的劍身愈來愈長,劍身閃耀的靛藍色青光映在陳小風臉上,宛如陶瓷精雕的臉龐,毫無一點喜怒哀樂卻美得令人摒息,而就在長劍完全拔出,劍尖即將離開劍鞘之際,陳小風一雙杏眼圓睜,瞬時間欺身至衘慕樺身旁,一掌將已抽出的長刀從刀柄再度打入了劍鞘,這突如其來的一擊,震得衘慕樺兩手虎口隱隱作痛,還來不及反應,陳小風再一掌已將他轟出了門外。

眼看就要墜落一樓,他在空中拔出了長劍直直刺入眼前的木欄,順著劍勢一躍而上穩穩的落在門旁的地板上快速轉身再度進入房內,只見她依然全無懼色的站在原地,衘慕樺再次面對眼前毫無所悉的高手完全不敢大意,握著手中長劍使出御殤九式欲拿下陳小風。

御殤九式乃御家祖先獨創劍法,一套僅有九式,招招剛猛,前後招式依序使出環環相扣,使劍之人於實戰中據對手之勢接招破式,九式之間更可相互重組變化出精妙異常之九九八十一式,當年慕家先祖以此劍式行走江湖,武林中人聽聞御殤莫不見愁。御殤九式傳至衘慕樺手中威力不及其父,但已有其九成功力,假以時日內力修為一到,必能與其父看齊,然即便如此,二十多年以來,江湖上已無人是御殤九式的對手。

只見陳小風一雙玉手,隨著劍式凌厲擺動,忽快忽慢毫無章法,卻俐落的將來襲的劍招一一化為無形,身經百戰的御慕樺對此態勢感到吃驚,使劍的身手愈見凌亂,威力遞減,卻見陳小風身形依然優雅,全身籠罩著一片真氣,不疾不徐,好整以瑕的似乎正等著獵物力氣用盡之時,伺機一口吞下。

眼前的女子武功到底是何來歷,御慕樺完全沒有頭緒,他最近一次使出完整九式劍法是在八年前一場逮捕天下第一惡人大盜神手的行動中,爾後來到京城中,無論是挑戰武館的化外之人,或是其它任何高手,沒有人可以在他面前接到第六式劍法而不敗下陣來,但陳小風的武功完全深不見底,這迫始他重組御殤九式,使出八十一式最為精妙的路數,直攻陳小風那以真氣封住完全密不透風的氣門。

御殤九式果然名不虛傳,對這變幻莫測的凌厲劍式,陳小風開始漸感吃力無法輕鬆以對,氣門的弱點被一一擊破,在一次化開劍氣來襲的擺手間,陳小風腰間露出破綻,見機不可失的御慕樺將手中的劍式一轉,回到了最簡單的第一式直往裏刺,陳小風猝防不及,眼見腰下來劍避無可避,電光火石中,她運起體內的三十六路真氣,形成一股強大的氣場,刺入腰間的長劍斷成兩截,劍尖彈了出去刺中剛好前來助陣的朝廷高手,當場斃命,御慕樺見狀順勢將門關上,喝令不凖任何人再踏上客棧二樓一步,同時彎下身抽出下屬身上的長劍,再次往陳小風攻去。

陳小風自知再也無法以空手應付眼前的局勢,當下運起真氣,拆下一段床板,徒手劈成一把與其身型不成比例的刀型木板握於手中,刀身隱隱透出一股刀氣,細細的輕煙從刀柄散了開來,漸漸漫上了刀身,她手上一揮,刀氣順勢而出將窗戶炸得翻飛了出去,一個劍步從窗口竄出,飛躍上了屋頂,御慕樺順勢跟了上去,一上了屋頂才見著客棧外看熱閙的群眾已然聚集成黑鴉鴉的一大片黑影。

御慕樺再度反轉手勢,使出九九八十一式中最為繁複的劍式,只見他手上那把長劍幻化成有如一扇雀屏劍氣直撲而來,陳小風無心戀戰,不作二想抄起手中那把木刀,使出看似無奇的刀法,轉瞬間便卸掉了大片來襲的劍氣,頓時夜空火光四射宛如煙火,御慕樺提氣躍向夜空一劍朝陳小風天庭砍去,望向來襲的劍鋒不發一語,她將六成內力灌入垂握的木刀之中,手下一頓,提刀面向天際畫過一道弧形,以雷霆之勢擋下來劍,這一擋非同小可,木刀中的內力硬生生震斷了御慕樺手中精鋼鑄造的長劍,更將其震出了屋頂直直摔落客棧旁的石板路上,頓時口吐鮮血暈了過去,陳小風順手丟了手中的木刀,一躍沒入了夜空之中。

陳大刀傳 II - 御殤劍(4)

客棧事件震驚了整座京城,從來所有的武館總是相忍為上,無人敢於挑戰趙天虎,除了懾於其師父威名,更怕的是惹上他那位高權重的父親,恐怕十顆腦袋都不夠換,而趙天虎被打傷,幾乎癈了雙腿,武館第一弟子遭逢此變,不僅讓洛易天名號掃地,更可能直接影響他武館的生意,但這不是他最在意的,開設武館只是他飄泊江湖多年之後欲安定下來的隨興之舉,趙天虎的出現不過是他行銷門號的一顆棋子,令他真正感到疑惑的是,即便出了京城,江湖中能夠使出如此一手功夫的高手寥寥可數,內功修為恐怕已臻化境,超過百年之譜,一名妙齡少女何以有此功力?

陳小風如此嫉惡如仇出於祖父與雙親從小的諄諄教誨:「練武之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利用一身本領恃強凌弱,乃為練武之人最大的恥辱,如此武者不配為人,儘皆畜牲癈物。」,從小沒有離開過微風谷的她,斷以為所有練武之人本該如此,渾然不知京城是個複雜之地,練武者未必全是善良之士,這一出手為他帶了巨大的麻煩。

一夕之間,京城所有人都在談論陳小風,但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以及來歷,而當日事件發生之後,趙保安動用了特權,召集朝中十數名大內高手欲捉拿此一神袐女子歸案。

事件之後不過半日,黃昏時刻天際一抹紅霞,美景下的客棧充滿肅殺之氣,趙保安親領十數名大內高來到京華客棧,淨空方圓一里內之街道,命客棧老掌櫃與店小二全數離開準備捉拿借宿於此客棧二樓客房的陳小風歸案。

此次行動帶頭武官是當代武林名家衘殤劍傳人衘慕樺,年過不惑一身筋骨宛如二十盛年,內力修為卻已有一甲子,為人正直一身膽識,一直以來對趙天虎的行為總是不敢苟同,早已想藉機教訓他一番,卻礙於職務遲遲不便動手,對此少女更心生敬佩無意為難,他示意屬下守在原地按兵不動,自己進入客棧上了二樓客房來到掌櫃告知陳小風借宿落腳的廂房,只見門扉緊閉似無人在,他緩緩推開了房門果然空無一人,只見床邊放著一包細軟。

陳大刀傳 II - 御殤劍(3)

正當四人欲起身之際,四顆花生米粒毫無預警的從客棧後方角落激射而出,精準的擊中了四人的軟麻穴位,去勢之快竟然無人察覺,眾人只見張天虎四名師弟瞬間癱軟倒地不起,無法動彈,對此局勢莫不驚呼連連,然懾於趙天虎滛威無人敢於作聲。

逆轉的情勢連趙天虎都感到吃驚,他雖仗著父親名號橫行京城,但總算也傳承了師父洛易天的一身功夫,絕對可以稱得上一流高手,內力尚稱深厚,激射而出的四道真氣,從右後方一瞬閃過直往前方奔去之時已被他察覺,這四名師弟儘管俱皆草包,花拳繡腿,平日跟隨他打著京城四絕的名號招搖過市,有多少斤倆他了然於胸,然如此距離被四顆花生一下子擺平,此等功力他生平未見,心裏暗付:「跟在師父身邊多年以來,即便他老人家親自出馬,也未能使出如此精湛武。」,當下一陣惡寒自心底竄出逼得他冷汗直流。

四人倒下的那一刻,人聲雜沓的客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除了娃兒的哭聲依舊,無一其它聲響,濕熱的空氣、飯菜的香味混雜湯水霧氣迷漫於空中,時間仿彿靜止了下來。

趙天虎侍強凌弱從未知曉恐懼為何物,向來更視天下英豪為草芥,此刻恐懼的感覺卻爬滿了全身,然憤怒的他很快的回過神來,宛如大熊般的身體站了起來,兩隻巨大的手掌抓起身前的桌子翻了出去,桌面掉落地板應聲碎裂,其上的碗盤、酒杯碎落一地,他轉過身目光往客棧後方角落掃去,只見一名少女悠閒坐著,不慌不忙的剝著花生,一顆顆輕巧的送進嘴裏,這詭異的景像實在超乎他的想像。

趙天虎原以為遇上了真正的高人,沒想到眼前坐著的,竟是名標緻可人,一抹馬尾髮束如瀑,身型單薄的弱女子,正欲上前質問,沒想到少女大喝一聲:「硊下!」,這突如其來的一聲令趙天虎大為驚厄,憤怒的情緒此刻更是暴炸開來,他感到有生以來未曾有過的羞辱,一個箭步向前右掌高高舉起當下作勢欲將少女一掌斃命,沒想到少女一個手勢翻轉,指間的兩支筷子以迅雷之勢射出,有如兩支利刃插入了趙天虎兩膝下方,他的雙腳一癱順勢跪了下來。

陳小風從角落走了出來,完全無視跪在眼前的趙天虎,輕巧的越過他的身邊行至少婦身旁,輕撫其懷中娃兒的臉龐說道:「這位大嫂您不用擔心,有我在。」,一邊說著一邊順手扶起了這對母女將其倆安置於後方座椅,接著順勢扶起少婦的書生丈夫盤坐,提起左掌蓋住天庭,右手指於後背穴位游走按壓,不消一刻鐘的時間,昏厥的書生便悠然轉醒。